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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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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郁悶

屬性:John/Sherlock,清水小糧食。

簡介:“自從John進駐221B之後,Sherlock郁悶的機會急劇減少。因為John會特別理性地解決他的郁悶?——不,他只會把Sherlock從郁悶直接氣到暴走。”

【警告:對暴走後情緒脆弱的Sherlock理解無能的請避雷。 】

“郁悶是什麽 百科上說,它是特別憋屈的感覺,特別鬧心,但又感到茫然無知不知如何是好,還沒辦法發洩的內心感受,特別茫然糾結的一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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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遇到Sherlock之後,John郁悶的機會急劇減少。

通常,那甚至發生在John自己有所察覺之前。

Sherlock會先他一步察覺到他的情緒,從那些細微的跡象裏。比如,眼角的細紋,眨眼的頻率,或者隨便什麽Sherlock認為有價值的小信息裏,抽絲剝繭,直命中心,將John從甚至他自己都難以察覺到的郁悶的漩渦中幾乎是蠻不講理地拖出來。

他足夠的了解John,也足夠的自以為是。他的洞察力就是他的手術刀,下刀精準,心狠手辣,相當痛快——既痛,且快。你幾乎可以當場痊愈出院,如果你捱得過去被他的目光釘在原地活體解剖的那幾分鐘的話。

瞧,他們偶爾會是這樣——

“我今天遇到的糟心事兒已經夠多了。”軍醫深吸了一口氣,握起拳頭,嚴肅地說,“Sherlock,聽著,我不想和你吵架。現在我沒有精力應付你幼稚的玩笑。所以,拜托,就那麽一個小時,成熟點兒。”

他站在客廳裏與Sherlock像兩只好鬥的犬一樣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但是Sherlock不幸地(或者是幸運地)從不受外界影響,甚至是John也一樣。他對John用傲慢無禮的語氣背誦了維基百科對郁悶的定義,抨擊John是個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的蠢貨。他尖刻地指出他今天的精神狀態和以往並無差別、他的排班和病人都沒有超出他統計中正常的曲線浮動範圍(上帝啊,Sherlock居然真的有一個那樣的表格?——John),並且他的偏頭痛純屬無稽之談。他用一眼就看穿了John一天的行程,並根據他口袋鼓起的寬度和John拒絕外賣的語言裏推演出他想起了他照片冊裏夾層裏那位討厭的姑媽(說真格的,夾層?為什麽Sherlock該死的知道那個?!——John)。三分鐘後,John就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壞脾氣不過是引發自早上出門時的一塊口香糖而已,並且轉而心情愉快地去給Sherlock洗了上午用過的一堆玻璃試管。

同樣的,在迎來221B的新室友之後,Sherlock郁悶的頻率也呈現了一個開口向下的拋物線。

因為John會特別理性地坐下來談談,找出原因,並且解決他的郁悶?——這個答案則既是又否:是的,通常是那樣的;不,有時他只會直接氣到暴走。

這是個奇妙的選項。

但是原因則很簡單——顯然全世界都知道John並不是一個好的咨詢偵探。而Sherlock則是一個保守秘密的專家——這讓事情變得加倍的糟糕了。

如果Sherlock願意開口的時候,John絕對是一個好的傾聽者。但當Sherlock拒絕溝通的時候,John費盡力氣也不會有辦法將他同居者郁悶的根源發掘出來,更別提加以剪除了。

Sherlock帶著一身煙味回來,情緒低落,郁郁不振。

他把一疊John整理好的資料掃到地上,任由茶杯倒扣在上面,流了一地的水。然後他不顧John的強烈反對把窗戶全部打開放跑了所有的暖氣,說要透透空氣。當John有些擔心地問起時,他又倒上沙發不發一言,呈現出消極抵抗的姿勢。

John抓著抹布狐疑地看了他三秒:“我想這是沒有進展的表示?那個……你想談談嗎?”

上天知道,Sherlock此刻最不想要的就是“談談”。他的身體自動做出了反應,近乎惡毒地諷刺:“好提議。談一談,然後受害者姐妹的屍體就會從泰晤士河底浮出來了,然後,Moriaty會順著一堆明顯的線索從窗戶爬出來像小魔仙一樣對你say ‘Hi.’決定明天開始他要當一個可敬的小醜演員,為全世界人民帶來歡樂。”

John被噎得楞了楞,忍無可忍地搖搖頭:“Sherlock,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很大,你看,如果你需要,你要抱怨、咒罵、傾訴都可以……那沒有任何問題,上帝知道,我的表現可比你糟糕多了。但我確定,這個對話可以有個更好的開頭。”

上帝啊,Sherlock愛死了這個自制而寬容的John,但“因為自己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的情緒發作而弄到讓自己墮落得對著John喋喋不休”的念頭讓他惡心。“你啰啰嗦嗦的讓我頭暈。”Sherlock咽下喉嚨口的妥協,決定自己厭惡軟弱,“我不需要談話,走遠一點。”

John看了他三秒,神色難以解讀。最後他說:“好吧。如你所願。”

他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退後一步,將眉間擔心的神色卸下,面無表情地徑直走開。

Sherlock被他弄得站在原地呆了一下——這實在不像平時的John。他的目光不太怎麽相信地追隨著John走去廚房給自己泡了杯茶,甚至沒有嘗試再做一點努力,突然覺得火大起來。他從沙發上跳起來,一反常態地故意將John的一疊稿紙扯得淩亂不堪,他逐句挑出句式的毛病,諷刺它們,宣稱它們都是些拙劣的東西,只能用來墊桌子和燒火。他帶著一點預計受到責罰的忐忑和興奮,就那樣冷眼看著John,等待他做出反應。

John只是看了一眼稿紙,不發一言。

Sherlock不知怎麽的就被惹怒了,他做出了一個在他清醒時絕對不可能做的舉動——他把那疊稿紙拿到壁爐前,丟了進去。之後的半秒內他看著那疊即將燃燒起來的稿紙,懵在那裏,不確定是否該立刻把它們搶救出來。

但John的反應……不在預測中。他沒有理Sherlock,也沒有斥責他,他甚至都沒有收拾。他只是在Sherlock弄出什麽無法忽視的聲響時擡頭看看,然後就漫不經心地繼續他正在做的事情。不,他什麽都沒有做,他就只是帶著全然放棄的平心靜氣……哪怕Sherlock明顯為著什麽歇斯底裏。他全然當Sherlock不存在,除了必須要繞過他的時候。

最後Sherlock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他十秒鐘,決定John今天完全不可理喻,他怒氣沖沖地砸掉了一堆盤子,把冰箱門摔得哐哐作響,掀翻了桌子。他高喊道:“見你的鬼去吧!”然後他沖出了門。

他沒有去搶救那堆稿紙——他太失望了。

John沒有追下來,甚至沒有送。

Sherlock懷著滿腔的怒氣、失落、憤懣、傷心,沖下17級階梯然後摔上了221B的房門。他感覺異常絕望而忿忿不平:換位來想,當John情緒低落的時候,難道Sherlock不是充滿耐心地將他帶離這一境地的嗎?而他卻仍由Sherlock自己瞎鬧,繼續在他面前像一只可笑的追著尾巴的貓一樣炸著毛團團轉!一通沒有觀眾的發洩給他帶來的空虛遠比Sherlock以為的還要巨大,幾乎要把他擊垮了。比起John冷落他帶給他的傷心,一切的本該郁悶的事情都可以靠邊站,噢,這終於無可避免地發生了:John終於對他厭煩了,他放棄了拯救一個蠢到拒絕幫助的Sherlock——

他一步步踏著寒冷的地磚僵硬地走到街口,然後忍不住回望了一下。

窗前有一個身影。

不不不,不是身影,只是什麽暗色的別的,堆積的窗簾甚至是被他掀倒一邊的桌子,太遠了,那處暗影可以解讀為任何可以是的東西。但不知為什麽,他的潛意識裏固執地認定那就是John——正如他很多次所做的那樣。

突然一陣眷戀的感覺襲擊了他。在他不多的情緒被一通莫知來由的劇烈發作掏空之後,Sherlock絕對全無還手之力。支撐著他的驕傲瞬間垮了:離開的痛楚,失敗的沮喪,不被理解的傷痛,無處可去的冬天的倫敦,和一個等他回去的地方。他蹣跚著往回走,奇怪著自己的決心是哪來的——那按照他觀察到的和推論,明明就有一萬個理由並沒有在歡迎著他的回去。

可他又累,又冷,還在傷心著。

他的情緒幾乎在剛才的一通發作裏燃燒殆盡,他亟需撫慰。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會那些多到該被掐死的固執,他無可救藥地在這一刻想念著溫暖的221B。

站在221B門口時,他的火氣和消沈已經全部奇跡般的消失了,他像被催眠了一樣輕輕走到門口,用最輕的動作推門進去。

John正坐在椅子裏,拿著一本書看著。桌子簡單整理過了,碎碟子在垃圾堆裏,柴火安靜地燃燒著,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暖融融的黃邊。他看起來溫暖而舒適,而且正在等著他。

他直直地走過去,站在John面前。John微笑著合起書放在身邊的玻璃桌面上,美麗的藍眼睛充滿愛意地向上凝視著他,那麽溫柔,那麽善解人意的。Sherlock感到自己突然就完蛋了,他在龐大的安心中放任情緒整個倒塌下來,那一瞬間他想發抖,他想倫敦最好下一場可見度不到半米的暴雨,他想脫掉衣服將頭骨頂在頭上奔跑,他想瘋狂地端起槍向路邊的每一輛車的窗戶裏掃射,他想大喊出所有的說不出口的恐懼和對失去的仿徨。他什麽也沒做,他顫抖著在John面前的地毯上跪坐下來,將手在他的腰後扣攏收緊,以此將自己拉近那個溫暖的軀體,然後將鼻子埋進他溫暖的羊毛衣。

氣味。溫度。重量。心跳。節律。

這樣、這樣強大的安心。

這是John。

他不知道自己人生裏還可以再擁有這樣的安寧。在他變得足夠強大之後,他以為他永遠失去了全心全意倚靠著誰來支撐的權力。沒有人放縱過他的軟弱,包括他自己。盡管他在內心裏知道(在某些方面)他一直是。John什麽也沒說。在柴火的劈啪聲中,Sherlock閉著眼睛,深呼吸,感覺到John有力的手指穿摸在他頭發裏,然後,吻他。

一股愛意瞬間將他擊倒,Sherlock滿足得簡直要嘆息起來。

完美無缺的John,小提琴旁邊從一團糟裏搶救下來的卷宗,剛開始涼下來的茶,碎碟子,書脊上褪色的燙金字跡。依然在墻上的洞,還有心滿意足的Sherlock。

“……燒了你的稿子。”一個Sherlock Holmes式的道歉。

“那只是稿子。”典型的John Watson式的原諒,“我也沒去管它。要知道,你摔門出去的時候把我擔心得要死。”

“我不知道你怎麽做到的,但那……那太好了,我完全擺脫了它。”他用一種昏昏欲睡的語調低喃著,任由John將他向上搬移到懷裏,他幾乎是迷糊地崇拜地看著John,“你怎麽做到的?”他甚至並不需要一個回答。這太驚人了,他不需要Sherlock的頭腦去尖利地破除郁悶的圍墻,他沿著平凡與Sherlock逆向行走,卻仍然與他殊途同歸。他們仿佛是球面上的兩點,無論從哪個方向去,軌跡都註定要無數次的相遇。

John貼著他的嘴唇微笑起來:“噢,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

他可不是個該死的咨詢偵探,Sherlock的方法對他不適用。他多半沒辦法讓Sherlock明白自己在郁悶什麽,但John知道另一條路。“你腦子裏想的問題我多半理解不了,但是我能做這個。”John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的臉頰,溫柔地將親吻落在他的頭發上,“‘郁悶是什麽它是特別鬧心,但又感到茫然和不知如何是好,還沒辦法發洩的內心感受,特別茫然糾結的一種狀態。’我記得它,你念過維基百科給我聽。”

Sherlock低聲哼哼著,心滿意足到甚至沒有指責他最討厭的重覆:“我茲(知)道。所以?”

John的語調平緩地撒在他的耳廓上,安靜得像午後射在蜜蜂翅膀上的透明的暖黃色:“我沒法解決你的茫然,那是你的強項——但很顯然你需要發洩。”

“於是你極力把我惹火。”Sherlock低聲讚同道,他在逐漸地陷入情緒透支後的沈睡中,回覆含混不清,“幹得好,John。”

“很榮幸,Love。”他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個親吻,低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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